新东方崩盘背后的私有化迷雾 中概股信任危机愈发深重

　　新东方掌门俞敏洪，或许该向阿里巴巴的马云提出索赔要求。

　　正是由于马云在2011年5月的一次不诚信行为，造成了新东方等中国公司在美国市场的信任危机。

　　在两天的时间里，做空力量已经使得新东方的股价连被腰斩。而作为新东方大股东的俞敏洪本人，市值蒸发接近10亿美元。

　　尽管俞敏洪在19日对做空力量的质疑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回击，并使得在刚刚过去的一个交易日里，新东方股价大幅反弹，上涨17.89%，但是此次事件的发人深省之处，远远没有过去。

　　忽视市场情绪 新东方遭遇做空猎杀

　　目前的这一切，首先要追溯到新东方7月11日发布的一则英文公告，公告称：新东方“作为中国最大的教育机构，将简化股权结构。”

　　这则并不显眼的公告，成为了日后新东方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简称SEC)调查的导火索。

　　公告主要披露了如下信息：新东方原有的VIE由11位股东持有，当中包括创始人、董事长兼CEO的俞敏洪。之后10位股权持有人先后离开公司，为加强公司治理结构和管理，公司要求离开的10位股权持有人将股权转让给同一位股权持有人。毋庸置疑，接手者只有俞敏洪一人。股权转让始于2011年11月，最后完成于2012年2月，新的股权结构已经向当地工商管理局报备。

　　为了安抚投资者，公告附说明称，新东方的这一股权调整对公司和股东“在现在和未来都不会产生影响”。并表明自2005年起，“新东方就一直根据美国一般公认的会计准则审核财务报表。”

　　公告内容十分简约，所说事实不够详实。这显然低估了已经积聚在美国投资者群体中的针对中国企业所存负面看法的力量，以及当中国企业已经面临到巨大诚信危机时刻这样做的风险。或者，它该更早发布一个更加详尽解释这一问题，让人可以完全放下心来的公告。

　　已有前车之鉴。2011年5月，阿里巴巴集团在未获大股东雅虎批准的情况下，就把旗下在线支付公司支付宝转移到阿里巴巴首席执行官马云控制的一家公司，违反了双方此前采用VIE时的约定。

　　自那之后，SEC就一直在要求利用VIE结构的中国公司在年报中更加详尽地解释VIE与上市公司之间的关系。显然，新东方并没有重视这一问题。

　　这引发了17日新东方发出的又一公告。公告称，SEC上周五发出了一份正式调查令。新东方说，该公司认为调查所关注的是其位于中国大陆的“可变利益实体”(VIE)的盈利是否可以合法地包括在上市公司的财务报表中。这一消息的披露，立即引发股价暴跌34.32%。

　　紧接着18日，做空机构浑水公司又适时发布了针对新东方的质疑报告，并给予新东方强烈卖出的评级：1、加盟：新东方CFO称没有加盟学校，但他们所有学校都是加盟;2、毛利虚高：业内企业表示教育行业毛利合理水平在20%-30%，而新东方却一直在60%左右;3、新东方的问题远比一个不稳定的VIE结构严重，它所运营的学校都是国有的，最后不知道如何整合到公司资产里的。

　　同时，律师事务所Bronstein, Gewirtz & Grossman，LLC称，该事务所正代表新东方的证券购买者“就未来可能针对该公司发起诉讼的问题展开调查”。

　　受这些消息的影响，18日新东方股价再次暴跌35%收报9.5美元，市值仅剩15亿美元，股价创出5年新低，而就在两天前的16日，新东方收盘价还高达22.26美元。

　　19日，俞敏洪接受中新网采访时宣称：“1.新东方没有私有化退市计划 2.尽管本人不喜欢上市，但上市了就必须一心一意经营 3.新东方学校全是直营店，泡泡少儿在一些非直营城市的合作校，只把合作费并入财报 4.新东方一直守法纳税经营 5.新东方尊重美国证监委关于VIE调查，努力保护投资者利益 6.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学生和员工利益高于一切。”

　　在刚刚过去的一个交易日，新东方股价已大幅反弹，涨17.89%，收报于11.20美元，盘中最高涨逾30%。

　　害群之马被揪出 中国公司成为造假代名词

　　仅就事件本身而言，新东方事件有被人蓄意操纵的嫌疑。

　　就在美国SEC发出关于就新东方的VIE进行调查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18日，一向以做空为其主要盈利方式的浑水公司就发布了做空新东方的报告。并开始更大规模的做空新东方股票，导致新东方股价暴跌。

　　而让SEC发出调查令是非常容易的。只要SEC接到有机构向其举报，而且看似又确有其事，它就必须要介入调查。只要SEC进入调查程序，新东方也就无法随便发表声明。这就使得猎杀做空的目标有巨大的可能性可以实现。

　　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浑水公司对准的是中国公司?对准的是新东方?

　　事实上，做空中国公司自2010年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时髦。就在三周前的6月21日，一家叫香橼研究公司的美国做空机构发布一份长达57页的报告，将目标对准了中国地产企业龙头之一的恒大地产，指责恒大账目失实。虽然最终恒大地产应对得力，加之香港市场对针对大陆公司的做空消息不像美国那样敏感，总体而言，恒大地产没有那么大跌幅，使得香橼的打算落空。

　　但这一切都已揭示，事情绝非偶然。

　　这反应了中国企业在美国人，特别是在美国的投资人眼中形象的巨大改变。

　　知情人透露，在2010年之前，美国人，尤其是美国的投资者非常看好中国公司，因此也非常欢迎中国企业到美国上市。因为他们看到了在最近的十几年里，中国经济发生了奇迹般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时，原先在美上市的中国企业，不管是新浪还是网易、搜狐，无论企业经营，还是股价表现，都相当不错。

　　在那段时间，中国公司在美国的形象非常良好，大量投资者都希望能够投资中国公司的股票，借以分享中国的经济起飞成果。而中国企业去美国上市，往往可以得到一个非常好的交易对价。

　　但是自2010年下半年之后，形势便急转直下，彻底改变了。这主要是由于几个编造了类似银广夏和蓝田股份那样弥天大谎的中国在美上市公司被揭穿。而在这一过程中，做空新东方的浑水公司都有重要参与。

　　如来自大连的绿诺科技。浑水公司于2010年11月10日发布一份研究报告，公开质疑绿诺科技存在欺诈行为。该报告称绿诺科技公布的1.93亿美元的营收实际只有1500万美元，而且管理层挪用了数千万美元的公款。另外，浑水公司还质疑绿诺虚构合同，夸大客户量，指“40%的客户合约都有问题”。浑水公司称访问了9家客户，其中5家否认购买了绿诺的产品。11月9日绿诺科技的股价还报收于15.52美元，11月10日浑水公司给出的目标价位为2.45美元，评级为“强力卖出”。随后绿诺科技的股价开始暴跌，直至11月17日早盘突然停牌。12月3日更收到美国纳斯达克市场的退市通知，距离绿诺科技登陆纳斯达克还不到一年半。

　　还有两家重要的标志性公司是东南融通和嘉汉林业。其中嘉汉林业市值一度超过80亿美元，被称为是北半球最大的私人林业公司。但就在其资本市场上的声誉如日中天之时，浑水出具了一份气势磅礴的做空报告，顿时令投资者绝望。报告发布当天，嘉汉的股价就下跌64%，公司市值在两个交易日中蒸发近33亿美元。其后嘉汉股价一路暴跌，并最终被多伦多证交所摘牌。随后，加拿大有关当局更正式指控数名嘉汉林业的前高管欺诈。

　　浑水认为嘉汉是中国造假公司的“鼻祖”，与著名的安然公司一样，它从一开始就造假，并成功地欺骗了投资者长达16年。

　　那段时间被称为是 “中国概念股猎杀季”，而中国公司在美一度成为了造假者的代名词。高峰时期，仅就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有18家中国公司被纳斯达克或纽约证券交易所停牌，4家企业被勒令退市。

　　阿里巴巴违约 信任危机愈发深重

　　在猎杀中概股的浪潮告一段落之后，另一件对中国公司有巨大杀伤力的事情又出现了。就是前述的阿里巴巴淘支付宝。

　　2011年5月10日，雅虎发布了一纸令整个华尔街为之哗然的公告，称马云将支付宝从阿里巴巴集团转移到了马云与谢世煌(阿里创始人之一)二人设立的“浙江阿里巴巴电子商务公司”(马占股80%、谢占股20%)，而作为阿里巴巴集团大股东的雅虎，却对马云转移支付宝的行为毫不知情。

　　5月13日，雅虎再向华尔街日报等美国主流媒体发布消息，称支付宝的总转让价格3.3亿元人民币，其中2009年6月转移70%的股权，2010年8月转移了剩余30%股权。

　　此消息一出，美国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抨击马云“窃取”支付宝。众所周知，支付宝在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占据着50%的市场份额，据业内的保守估值也值数十亿美元，而却被马云以3.3亿元人民币的价格纳入私人囊中，这一行径几乎无异于“偷”了。马云被认为是严重违反了当初所签署的阿里巴巴集团以VIE形式让雅虎作为大股东的约定。

　　关于VIE，自新浪2000年采用VIE模式上市开始，大量已在海外上市，或者准备在海外上市的中国公司，都采用了VIE的安排上市。而且无论是否上市，到目前为止，还从没有人违反甚至撕毁协议。而马云撕毁和约，将本来归属于企业的资产划归到自己名下，开创了一个很难让人叫好的先例。

　　有评论者表示，幸亏马云的阿里巴巴当初没有在美国上市，否则以他在对待支付宝上的作为，足以在欺诈的指控中被赔的倾家荡产。

　　此次的新东方事件显然是因为阿里巴巴事件后遗症的延续。事实上，这还只是马云违约所造成严重后果目前的第一个显现。

　　此后，美国投资者对中国公司的信任危机进一步加重。 以IPO为例，有分析师表示，如今中国企业到美国上市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受欢迎了，投资者的热情更是完全不复存在。而中国人的形象，在美国人眼里也变得更加贪婪自私，最要命的是不讲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