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心中那盏灯

逝水流年

姜仲华

我是一个计生干部。前几年到乡村普及人口基础知识时，遇到的一件奇事至今难忘。

那天，我和镇计生办的小李一起，到一个边远的村，给育龄妇女开课。到村里的时候，年近七旬的老支书已经等着了。

育龄妇女们陆续来到，村计生主任点完名，介绍：“这是县计生局的姜同志，这是咱镇上的小李，来咱村讲人口知识。”我和小李先后讲课，讲了一个半小时，预备的课讲完了。小李问：“王书记，你还讲几句吗？”

老支书没推辞，上了讲台，讲了一些生育政策，忽然把话题转移到养老上来：“你们这些当媳妇的，要孝敬公公婆婆，这是本分，也让你们娘家的爹妈脸上有光彩！”忽然气愤地说：“哼，有的媳妇，嫌老人碍事，把南屋的门堵死，从外头开门儿……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老支书越说越气，说了一些苛待老人的事儿，激烈地数落着，夹着一些乡下的粗话。我感到有趣。

忽然，课堂上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大家一看，后边一个媳妇低头“啪哒啪哒”地掉泪，一手掩着脸，一手用力抓着课桌的边，哭得浑身颤抖。老支书愣了一会儿，说：“散吧！”那位年轻媳妇站起来，低着头径自走到教室门口，拉开门，匆匆地走了，脚步很慌乱的样子。

老支书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媳妇，对公婆刻薄得很。结婚不久，就哭着闹着和公婆分了家。在家里说一不二，她丈夫做不了主。她和公婆住一个院，她住北屋的正房，公婆住南屋。她不愿见公婆，琢磨出一个巧法：把南屋朝北的门堵住，在南屋外面靠街的墙上挖了一个门，把公婆分了出去。按照养老协议，每年麦收后，她给公婆八百斤麦子。每年她都把第二次打的秕麦子给公婆，还缺斤短两。这类事儿很多很多，她的公婆怕惹着她，见了我就哭。我没机会说，这次正是个好机会，我就随口讲了，想震震她，没想到……唉！她要是因为我，回去和公公婆婆闹，我就……唉！”老支书挠着头皮，很犯愁。

哦，老支书课堂上讲的，都是那位媳妇的“杰作”啊。我和小李听完，唏嘘一番，就回到了镇上。

大约两个月后，我又到这个镇，小李笑着说：“你还记得咱们去宣章村讲课，那个媳妇哭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