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对中国的舆论攻势妖魔化了中国稀土的国际地位,中国稀土仍面临着资源流失、技术落后的尴尬。
“中国制造”是个常见的标签,不过最近国际市场看到中国制造的稀土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9月30日,美国众议院以325票对98票通过《稀土及关键矿物再生法案》,决定5年斥资7千万元美元展开各种相关工作,以建立长期、稳定、可持续的稀土供应体系;不仅要探测、开发、及恢复美国稀土矿业,还要改善有关稀土的提取、处理、使用、回收等技术。
与此同时,更有美国官员提出中国限制出口稀土的问题必须在11月举行的20国集团首尔峰会上进行讨论。
在这一问题上,中国态度很明确。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姚坚表示:“中国对稀土的开采、生产加工和出口环节采取的管理措施符合国际规范和世贸规则,中国不会将稀土出口作为封锁的手段。中国的限制措施主要是出于保护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的。”
难夺的话语权
在中国稀土政策改变之后,其他的有矿国家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稀土开采计划;而资源匮乏的国家也已经成功开启了自己的寻矿之旅。
与此同时,参议院也就提案编号为第3521号的《稀土供应之技术及资源转型法案》举行了首场公听会。会上美国能源部主管政策及国际事务的助理部长桑大劳表示,全世界的稀土蕴藏量,中国占了37％,美国占15％;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期,美国仍执全球稀土产业之牛耳,可是由于开采成本太高等因素,逐渐式微。
20多年前,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芒登帕斯稀土矿每年可产2万吨稀土,几乎相当于当时世界年总产量的1/3,美国是当时全球最大的稀土供应国。但20世纪90年代后,由于中国大量出口廉价的稀土资源,美国逐渐封存矿山资源,开始进口并囤积中国廉价稀土。目前美国90%以上稀土由中国进口。
同时美国军工巨头波音公司宣布,将利用遥感技术来探查美国的稀土资源,帮助政府制定一项长久的稀土资源开发战略。
澳大利亚悉尼的稀土矿公司莱纳斯近日宣布,将会在2011年第三季度开始提取并生产稀土产品。
日本也采用了同样的囤积政策。日本20年前就大量进口中国稀土,目前储存的稀土甚至已够用四五十年。作为电动车最大的生产厂商日本丰田公司,已经转向澳大利亚、加拿大和越南寻求稀土资源。更超前的是,日本从2007年就已开始投入70亿日元对稀土资源及其替代品的开发研究计划。
稀土被贱卖
稀土业有个怪象,中国既然垄断稀土的供应市场,理应掌握稀土定价权,但根据中国稀土学会的资料,2009年中国稀土的出口价格,每公斤不到9美元,比20世纪90年代的平均价格还低。
“我们有很多生产稀土的子公司,还有许多别的稀土生产企业,大家都生产同类型产品,都独立对外。外商货比三家,哪家便宜就买哪家,这样我们就没有话语权了。”一位稀土老板透露。
中国出口企业之间的恶性竞争,使宝贵的稀土产品在国际市场只卖了个“土”价钱。
2008年底,包钢稀土(600111,股吧)（集团）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600111.SH,下称包钢稀土）收购了华美、和发和山东的临淄稀土控股,然后将各销售公司联合起来组成国贸公司,由包钢稀土统一供应碳酸稀土原料,由这几个厂家进行加工后,产品又交回国贸公司统一进行销售。
东海证券有色金属分析师张方分析说:“这是为了控制稀土产量,拉动稀土价格,将来对稀土的定价权有好处。”
今年8月初,南方稀土整合也正式启动,广东、广西、福建、江西、湖南5省区15市对稀土开发监管进行区域联合行动,并探索建立统一的稀土矿产品市场,建立企业联盟,形成企业间稀土矿产品联合磋商定价机制和矿产品调配机制。这一举措被舆论视为中国稀土价格统一的最后一战。
北京矿冶研究总院矿山工程研究所某高级工程师告诉记者:“在技术不对等、资源并不垄断的情况下,中国很难掌握话语权。”
遏不住的流失
2005年以来,中国一直在削减稀土的出口配额,以便在定价权方面获得更大的发言权。
今年我国稀土的出口配额约为3万吨,比去年的5万吨减少了40%。工信部原材料司副巡视员王彩凤曾表示:“中国只限制稀土原材料出口,但鼓励稀土加工成品出口。”
行业人士透露,铁合金等稀土加工成品,不受出口配额的限制,可以很方便的出口。
记者经过调查发现,把稀土加工成稀土合金出口已经成为跳过稀土出口配额限制的踏板。
一位稀土贸易商告诉记者:“稀土原材料因直接出口受到限制,现在很多企业就把原材料加工成稀土合金出口。而稀土合金出口根本不需要配额,这是企业绕开出口配额限制、以合法方式出口稀土的风险最小的一种方式。”
有色金属研究院研究员刘美林告诉记者:“合金出口是给没有办法直接出口的稀土原材料穿上了合法外衣,这些稀土合金在国外存在被重新分离和提取的可能。”
赣州一位从事稀土分离、加工的人士告诉记者:“稀土合金中稀土的含量很大,而且一般都是中国特有的重稀土,钆、铽、镝、钬、铥等九种元素更是让许多国家垂涎欲滴。”
资源换技术？
对于有丰富资源的中国来说,资源换技术或许是最好的摆脱技术瓶颈的方式。
“我们是稀土大国,顶着生产和消费世界第一的帽子,但我们并非稀土强国。”有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稀土高利润的应用环节是中国所欠缺的,中国现在需要的是先进的应用技术,这也是“资源换技术”的由来。
在中国减少稀土出口配额后,越来越多的外资公司加大了在中国稀土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区投资设厂的力度。
包钢稀土总经理张忠估计大量外资企业今年将可能开始把稀土加工厂迁到中国大陆。
目前在包头稀土高新区内运营的外资企业已有约50家。8月10日,韩国产业银行与包头高新区签署合作协议,将引进韩国电子产品制造商和汽车制造商前往包头,自主或与中方合伙建立稀土加工厂。
业内人士认为,这些外资企业是变相地驾驭中国稀土供应链。他们轻而易举地获得当地的稀土资源,简单加工后便运到国外进行深加工或作为储备。中国资源能否最终换回技术受到了更多行业人士的怀疑。
东海证券有色金属分析师张方说:“企业如果以合资形式存在,在合作过程中技术上会有相互渗透。中国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技术平台,在此基础上可以继续延伸。但是如果是外商独资的企业,就不可能有技术传递给中国。”
在稀土的采选、冶炼、分离提取、新材料制备等方面,中国的技术已很成熟,在现有的产业格局下,中国依然只是在充当廉价原材料供应商,欧美厂商从中国进口稀土分离物质后生产出高精技术产品,再返销中国,附加值增长数倍乃至数十倍。
中国稀土学会秘书长林东鲁也曾就此对媒体表示,中国的稀土产业除核心技术外,还受到先进制造技术和系统集成技术的限制。
“虽然中国真金白银地拿出资源,但外资公司未必会真心实意地拿出技术。他们一般会把稀土原材料简单加工成不需要出口配额的半成品,然后出口到本国进行深加工。但稀土技术的关键环节恰恰是在后续加工上。”一位在稀土行业工作了20多年的人士告诉记者。
中国要获得稀土定价权的路还很长,还需要中国的稀土战略再调整、重新整合稀土产业、提高资源利用率,才能使稀土资源的真正价值得到体现。